言說那不可言說者

神學必須棄「理性言說表述一切」的驕妄,接受神學乃言說不可言說的。神學作為教會宣講的自省活動,無可避免地必須言說。神學工作者不是專事默想、靜禱的修道者。言說是他的責任。但他的言說乃由聆聽而出,而真的聆聽始於「無心」。「無心」始於「空」的覺悟。佛覺的「空」乃基於深信一切存有的基礎(the Ground of being)皆是「空」。而基督徒相信上帝是完全的完滿(total fullness),在衪以外並無「無有」。悟「空」是覺悟到,主體執於己而確立的一切基礎,皆是虛幻。因此神學必始於清理己在的形而上架構及基本前設。虛靜是神學的基本功夫,在虛靜中聆聽,讓神的道發聲。虛靜將我們引離那個太熟識的社會所為我們建構的世界,叫我們回到存在的真正基礎。在那裏,我們脫去人為自我肯定的一切發明,一無憑藉地面對那不能用人的智慧言語表達的奧秘的自我表述。就如面著道成肉身的事實,我們面對著極深的奧秘。任何對道成肉身這事實所作的反省與討論,都必須以無言沉默作開始,因為我們面對著那不能言說的。人的語言、觀念、邏輯在試圖捕捉住這真理時,只會全然崩解,因為它們不過是人創造用以表達有限世界的諸象,因而原則性地將這奧秘摒於其外。在這種情況下,無言沉默是解構式的發言,承認了世界所建構的語言之貧乏與限制。在那裏我們也被迫在道的光照下面對自己的本相,就是狹隘、偏頗、自我絕對化的虛妄。除了神那不能理喻的愛,我們一無所恃。這體悟正是信心語言的起點。...虛靜的聆聽將人引入對話中。

2012, 余達心, 聆聽上帝愛的言說, pp. 114-115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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